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已经写了好几年诗,然而1915年7月在位于彼得格勒的莉莉与奥西普·布里克夫妇家中进行的这场《穿裤子的云》朗诵会却宣告其文学生涯与私人生活进入了新阶段。莉莉的妹妹埃尔莎在他朗诵时也在场,事后她回忆道,“布里克夫妇对诗作欣喜若狂”,而马雅可夫斯基则“无可挽回地爱上了莉莉”。对马雅可夫斯基而言,与布里克夫妇相逢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最快乐的日子”。
1915年夏天,世界大战已经开打一年,所有人都明白,许多重大的政治与社会变革将会随大战而来。而在美学领域,在文学、绘画和音乐界,革命已是既成事实,俄罗斯则是这一进程的先头部队。
“现代主义突破”的发令枪是由意大利人菲利波·托马索·马里内蒂打响的: 1909年他宣布了一个新美学流派的诞生,这就是未来主义。未来主义席卷了文学、美术和音乐领域,它号召人们要与文化传统决裂。未来主义在俄罗斯也获得了巨大影响力,尤其是在文学界。而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尽管还很年轻(在和莉莉与奥西普相见时,他还只有二十二岁),却已成为这一运动的掌门人之一。
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曾一针见血地评价说:“他从小就被未来惯坏了,他很早就得到了这未来,而且看来不费吹灰之力。”两年之后,这未来降临了,它的名字就叫俄国革命。俄国革命与两次世界大战一并成为二十世纪最具象征意义的政治事件。马雅可夫斯基将自己所有的才华与精力都奉献给了这场革命。没有一个作家能像马雅可夫斯基一样,与革命如此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革命思想让人全身心投入其中,整整一代人在其教诲下长大,他们都是马雅可夫斯基的志同道合者。莉莉与奥西普·布里克夫妇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要谈论马雅可夫斯基,就不能不谈他们,反之也是一样。在二十年代,布里克夫妇与马雅可夫斯基的组合既是政治与美学方面先锋派之化身,也是崭新的先锋道德之化身。马雅可夫斯基是头号革命诗人,奥西普是文化界的领衔思想家,而莉莉则因其对于爱与性的解放观念而成为摆脱资产阶级道德桎梏的现代女性之象征。
从1915年7月那个令人震惊的傍晚开始,马雅可夫斯基、莉莉与奥西普之间就变得难舍难分。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爱情与友谊组合持续了十五年之久,直到一个阳光灿烂的四月早晨,一颗手枪子弹将其击碎。被粉碎的不仅是这个组合,1930年打穿马雅可夫斯基心脏的那颗子弹也预言了三十年代噩梦的降临。
政治、文学与私人生活——本书讲述的就是由所有这些激情、欲望共同卷起的漩涡,而马雅可夫斯基和他的好友圈子就是我们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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